2016年7月19日 星期二

Голубые розы/blue rose (1)

Голубые розы/blue rose (1)

白川雅司自長達三十二小時的昏迷中清醒時約莫是上午十一點。
他眨了眨眼,床邊淡綠色窗簾被接近正午的陽光穿刺而過,如同扎入他左臂的金屬針頭。
那是一間非常簡陋的病房,房內僅有一套三層木頭矮櫃和一張床,重新粉刷過的牆上掛著略顯突兀的黑白幾何切割樣式時鐘。白川雅司熟練地拔掉點滴後正要起身,房間的木門便被從外輕敲了兩下。

一名四十多歲,穿著T恤和露趾拖鞋的褐髮男人推門而入,是日俄混血的面孔。
「不想傷口裂開的話就給我躺回去,還有說了幾次不要擅自拔掉注射針頭。」
褐髮男人用俄語咒罵了聲,長期抽雪茄和飲用伏特加讓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看了眼點滴袋中剩餘的液體量,然後動作意外與粗曠外表不符的非常小心輕柔地檢查白川胸前的手術傷口。
「六…不,最少靜養四周才能痊癒,但我猜你一天也不打算乖乖待在病房裡,是吧?」
「不愧是我選的人。」
白川雅司淺淺一笑,在對方反對的眼神下穿上熨燙平整的深藍色襯衫,闇銀瞳中有著暮春殘影讓男人無法反駁。
「和人有約了,並不想失約呢。幫我準備一周份的藥吧。」
「口服藥三餐飯前,注射劑用法你應該知道。…最近別再做一些要命的事了,不然下次你再滿身血的出現,我一定讓你放血到死。」
男人嘆了口氣,妥協道。
「我已經很久不做要命的事了。」
「敢和俄羅斯黑手黨對著幹的人還真敢說。」
「我只是做出自己的決定罷了,並沒有要和爺爺敵對的打算呢。」
白川雅司笑著說,一邊調整著襯衫領口好遮住胸膛上的繃帶。
「哼,說不會繼承家族也是差不多意思了吧。算了,那也不干我的事,要幫你叫計程車嗎?」
「嗯,麻煩你了。」

午後二時,多莫傑多沃國際機場(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й Аэропорт Москва-Домодедово)的貴賓候機室內靠窗的淡黃沙發區,白川雅司對面坐著一位年齡約三十歲的俄國男子,對方凌亂的闇銀色短髮和雅司的瞳色幾乎相同,眼神沉默而銳利,彷彿雪地中的白狼一般。
白川雅司非常放鬆地笑了。
「一樣的冰滴咖啡可以嗎?」
「嗯。…你都還記得。」
俄國男子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是啊,一直…都記得的,她也是。」
白川雅司略微垂下目光,看著玄米熱茶冒出的縷縷白煙消散如過往時光而微笑。
聞言,男子暴風雪夜似冰冷的面容稍稍露出像是有些無奈的笑意,他自皮衣外套的內袋取出三個信封,是淡銀色的花卉圖紋底,右下角處有著夜藍墨水的署名。
「他過的不錯…我們也是,不用多慮。一封是給她的,麻煩你轉交了。」
「必然完成的。」
白川雅司笑著回答,見男子點頭後放下還剩三分之一的咖啡杯準備離去,雅司十分慎重而真摯地低聲說了句謝謝。